深风之下01
一时鸡血的脑洞
1.
字数：3193
叶修站在十二楼的天台向下看，一瞬间恍惚，感觉自己差点就被人推下去。
事实证明这不是他的错觉，黄少天一脸坏笑地站在他身后，一只手去推他，另一手却护在他身前，恶作剧让他看起来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嘴里还吹着口哨。叶修有点哭笑不得，黄少天就是这么喜欢没完没了地捉弄他，然后因为一点小把戏而高兴得无以复加。
“处理完了？”叶修有点怕高，躲开栏杆向一旁走了几步，“还哭呢？”
说到这个黄少天就头疼，入室抢劫后见色起意的一场凶杀案，一位漂亮的女孩被歹徒残忍杀害，现在受害者家属正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劝都不走，而且受害者的母亲显然非常激动，正在歇斯底里地冲警察们大吼，因为这位女孩曾在被杀害前拨打电话报案，但是可惜的是并没有能够等到警察的到来。
“哭，哭得要死要活。”黄少天抹了把脸，笑容也不见了。“还抓着东西打人呢，看我这额头让她拿水杯给砸的。刚刚哭到断气，现在差不多好了，我进去看看，能劝走就赶紧劝走，现在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保护好现场。”叶修把烟掐了，笑着看他的额头。“哟，这么一大片都青了，建议你去剪个刘海。”
“滚滚滚！”黄少天没好气地推开叶修不怀好意的手。“我又不是没剪过，你不是说像个韩国明星？”
“那是夸你。”叶修说：“我也不懂，反正苏沐橙说这种发型好看。走吧，我跟你进去。”
黄少天没再说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剪个刘海说不定是个不错的提议。
受害者的母亲经过短暂的平静，在警戒线外坐着，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哽咽地一抽一抽的，黄少天看不过去，拿着刚才砸他的水杯接了杯水递过去，叶修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蹲下来，猫着腰把水杯递过去。他其实有点想不通黄少天这种多余而泛滥的同情心，他们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刑事案件，多半都要涉及到生死和甚至比生死更为惨烈的情况，是的，你很惨，他也很惨，可是每个人都很惨啊。
但是警察又不是免费心理医生。这一点，但凡有几年工作经验就都明白了，可是几年下来，黄少天还是会这么有闲心挨个安抚家属，而且从叶修和黄少天认识这几年来发生的案件观察，这小子的热情丝毫不减，叶修简直数不清他多少次对受害者家属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了……
叶修说他，你早晚有一天要集齐百家姓。黄少天乐呵呵地点头，好像还挺自豪的。
“你们警察没一个有用的！我女儿死得那么惨！她打电话报警了！是你们太慢了！你们赔我女儿啊我女儿还那么年轻……”受害者的母亲显然情绪还没得到控制，黄少天蹲下身来劝她，她就又被点燃了，没完没了的呼天抢地再次开始，黄少天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突然感觉到有人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搂在怀里，而与此同时，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咣当！
飞过去的竟然是一把木质椅子的椅子腿，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木头上还有非常醒目的钉子，尖锐处正明晃晃地直冲天空。
黄少天回过头，发现叶修正死死地拉着他的胳膊，到现在还不放松，几乎快要把他骨头都捏碎了。
“吓死我了。”黄少天小声说。他觉得心有余悸，看向那位受害者的母亲时眼神复杂。
“阿姨，对您家中发生的事情，我深表同情。”叶修半蹲下来，熟练地掏出警官证受害者家属面前一晃，“但是刚才的动作你再试试，我现在就以袭警的名义带你回警局。”
他没再说别的，倏然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地对身后的人说：“无关人等一律带出现场。”
“没打到你吧？”叶修打趣地看着黄少天：“这要是打到了，我觉得你应该回警校回炉。”
黄少天本来还挺感动的，但是叶修这话实在是太挑衅了，他转过身冲叶修竖了个中指，然后就大踏步走了，叶修眯着眼看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来真的应该帮他约个理发师。叶修想，这额头上一大片的淤青没半个月是下不去了，是时候欣赏一下有刘海的黄少天了。他掏出手机给开理发店的吴雪峰发了个短信，然后在末尾补了句：给他把头发染成棕色的吧。
那边很快回复他：又折腾你那小男朋友了？上次给他剪了个板寸，没揍你啊？
叶修打字很快：揍什么揍，恩爱着呢。板寸怎么了，一般人还驾驭不了板寸
吴雪峰和叶修很熟悉了，揶揄他有瘾：你知不知道剪完板寸就像你们监狱里的劳改犯？
叶修：你还给劳改犯剪头发，业务范围挺广啊？
吴雪峰：滚吧你！
叶修没再回复，他抬眼望去，黄少天正在忙着取证，忙碌的背影看起来十分挺拔，皱着眉，一不小心碰到额头的伤口还会夸张地吸气，表情扭曲成一团，看上去十分滑稽。
“交给我吧，到哪儿了？”叶修走过来，他像站不直一样靠着墙边，“凶器找到了吗？”
“这儿呢。”黄少天这时候话很少，言简意赅，显得很专业的样子，叶修也没空开玩笑，两个人低着头，投入到工作中。
回到警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事情了，黄少天洗了半天的手，然后站在卫生间打量自己额头的伤口，一大片的淤青，比他想象中大多了，有些地方甚至都发紫了，他只要动动眉毛就会牵扯伤口，疼得他直抽气。那么厚重的玻璃杯，砸在地板上都不会碎，砸过来的时候确实把他给砸傻了，一瞬间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归根究底还是没有任何防备，但凡是有那么一点防人之心呢，也不至于让一个年过五十的大妈给揍成这德行了。可是真的很可怜了，女儿那么年轻就被这样杀害，下半辈子怎么办？黄少天龇牙咧嘴地端详自己，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堂心理辅导课。
“晚上加班，”叶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少天你在干什么？又在顾影自怜？”
“滚吧你！”黄少天没好气地回头：“加班到几点？”
“不好说啊。”叶修摊手，手里拿着刚出来的卷宗，“12点前反正是回不去。”
“我今天没带钥匙。”黄少天掏出手机给他的室友喻文州发消息：“但是我朋友睡得早，还得让他给我留门。”
叶修低着头看卷宗：“来我家住吧。”
“啊？”黄少天惊诧抬头。叶修住个出租屋，比他条件还艰苦，去过一次后黄少天简直不想去第二次，那地方小的，转个身都费劲，要想住俩人只能叠罗汉。
“警局是我家，我们都爱它。”叶修说，“咱俩睡办公室吧。”
“你给我滚！”黄少天受不了了，推开叶修，气势汹汹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埋头在桌面上一片杂乱中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昨天才打开包装的零食，像个松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两分钟后，叶修出现在他身边，一本正经地批评他：“这加班呢，不要制造噪音。”
黄少天累了，抱着个抱枕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把零食推过去。
叶修拒绝，俯下身仔细地看着黄少天：“真不跟我回家住？”
“睡哪儿？”黄少天摇头，“睡你身上？”
“我不介意。”叶修笑了。
“我非常介意。”黄少天咬牙切齿，“而且说真的，我不能接受一大早晨要在大爷大妈们讨论菜市场价格的辩论声中醒来，你让我多活几年吧。”
“你错过了一个和你的上司共度良宵的机会。”叶修说，“你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搬家的人了吧？”
黄少天猛地坐起来：“你搬家了？真的假的？你哪儿来的钱，偷的抢的还是骗的？”
“捡的。这答案你满意么？”
“你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黄少天嘟囔着，“搬家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我靠，你也太……”
他突然发现，好像不是叶修没告诉他，而是他前段时间在忙别的案子，几乎一星期都没和叶修说过一句话，叶修给他打过电话，他也一个都没接。
“去我家看看吧，看看喜不喜欢。”叶修把卷宗丢在他桌子上，“看完了喊我。”
“嗯。”黄少天点头，有点心虚地接过来卷宗。叶修这种人，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对他生气的，他看起来很复杂，其实简单得不得了，想什么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对待感情也是这样，黄少天和他在一起，从来不必顾忌太多，他一个星期人间蒸发，看来叶修也毫不生气。
黄少天全身心投入到卷宗之中，叶修则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给吴雪峰发消息。
“给他头发染成紫的吧。”
吴雪峰：“？？？”
叶修：“一个星期都没和我说话，现在才反应过来。”
吴雪峰：“……你太坏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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